说到老北京的商业街,欧博官网最有名的莫过于前门(正阳门)外的大栅栏。大栅栏一带自明代开始便成为北京城的商业街,历经数百年,至今仍旧店铺林立,游人如织,北京众多的百年老号也麇集于此,虽然近几十年也经过大规模的改造与动迁,但依然还能领略到这条街昔日的繁华与沧桑。
前门外的商业街最早形成于明朝初年,据明代曾任顺天府宛平县(相当于现在北京市西城区)县令的沈榜所著《宛署杂记》:“洪武初,北平兵火之后,人民甫定。至永乐,改建都城,犹称行在,商贾未集,市廛尚疏。奉旨,皇城四门、钟鼓楼等处,各盖铺房,除大兴县外,本县地方共盖廊房八百一间半,召民居住,店房十六间半,召商居货,总谓之廊房云。” 现在大栅栏与前门之间的三条街巷分别称为廊房头条、二条和三条,而大栅栏最早的名字则是廊房四条,所以从名称便可判断,这一带在明初就是通过招商而形成的商业街区。但明代北京城区的商业中心还有多处,最为繁华的是毗邻皇城的棋盘街。棋盘街位于现在前门以内,天安门广场的南段,正好与大栅栏地区隔前门相邻。明代蒋一葵的《长安客话》曾记述棋盘街:“大明门前棋盘天街,乃向离之象也。府部对列街之左右。天下士民工贾各以牒至,云集于斯,肩摩毂击,竟日喧嚣,此亦见国门丰豫之景。”这里提到的大明门,清代改称大清门,民国改称中华门,欧博于解放后拆除,位于现今毛主席纪念堂的位置。而大明门与前门之间的棋盘街在明代不仅是朝廷各部衙门的所在地,还是百业兴隆的商业街。
前门外真正成为人烟辐辏的繁华闹市则始于清代。满清入关后,仍然定都北京,但在北京城实行旗汉分治而居的政策,即旗人包括满蒙汉军旗,居于内城,即今北京地铁2号线范围内;汉人则居于外城,即前门到永定门之间地区。并且在内城禁止开设商业和娱乐场所。这样,原棋盘街内的商肆店铺也全部被驱赶至外城,其中一大部分则就近在前门外重张。而且,前门是文武官员上下朝或入衙办公的必经之路,官员们下朝后,在前门外宴饮购物、消遣娱乐,最为便利。再者,汉族官员士大夫以及外省来京的文人墨客大多居于北京外城。并且各省、府、县在京师都设有会馆,主要为方便每三年来京参加科举会试的各省举子食宿,这些会馆也基本位于外城以前门为中心的周边地区。这些外来人口游玩、购物的巨大需求也推动了前门外商业、娱乐业的发展。上述这些条件和因素令大栅栏地区空前繁荣。
大栅栏的名称也始于清代。因城市管理和治安的需要,清代北京城施行夜间关锁城门和严格的宵禁。据《北京史》,清代北京城内布满堆拨房即巡察兵岗,在内外城及城墙上共1100个。城内街道胡同处处树立栅栏,共有1461处。每处栅栏都有出入之门,起更后即行关闭,除“有奉旨差遣及紧要军务,应及时启门”外,“自王以下官民人等,概禁行走,步军校等分定街道,轮班值宿,步军协尉仍行巡逻”,全城实行宵禁。廊房四条因商铺众多,其栅栏建得格外高大坚固,所以就有了大栅栏这个俗称,后来这个俗称逐渐在老百姓中流行,便取代了原来的廊房四条。
大栅栏街总长不足300米,欧博娱乐却容纳了近百家各类商铺与娱乐场所。对于大栅栏地区昔日的繁华景象,清代俞蛟的《春明丛说》曾有描述:“(正阳门)前后左右,计二三里,皆殷商巨贾,列肆开廛;凡金绮珠玉,以及食货,如山积。酒榭歌楼,欢呼酣饮,恒日暮不休,京师之最繁华处也。”清代道光年间的《都门纪略》也记载:“京师最尚繁华,市廛铺户,装饰富甲天下,如大栅栏、珠宝市、西河沿、琉璃厂之银楼、缎号,以及茶叶铺、靴铺,皆雕梁画栋,金碧辉煌,令人目迷五色,至肉市酒楼、饭馆,张灯列烛,猜拳行令,夜夜元宵,非他处所可及也。”当年大栅栏的商铺除了至今尚存的,驰名中外的药业巨擘同仁堂和天蕙斋鼻烟铺;还有经营金银首饰的敦华楼、元吉楼和广信号,恒丰号绸缎庄;饭庄酒楼有著名的衍庆堂、同兴居。另外,据崇彝的《道咸以来朝野杂记》:“戏园,当年内城禁止,惟正阳门外最盛。属于大栅栏内者五处:曰庆乐,曰庆和,曰广德,曰三庆,曰同乐轩。”所以,当年大栅栏俨然一座集吃喝玩乐购为一体的商业中心。清代道光年间的《都门杂咏》中,有咏大栅栏竹枝词一首,也见证了其富丽堂皇:“画楼林立望重重,金碧辉煌瑞气浓。箫管歇余人静后,欧博allbet满街齐响自鸣钟。”
但是,在两个甲子前的庚子年,也就是120多年前的1900年,一场空前浩劫突然降临,将大栅栏及前门外数百年形成的北京商业之精华付之一炬,数千家店铺顷刻化为乌有,成为一片瓦砾之场。这就是1900年“庚子国变”开始,义和团大批涌入北京“扶清灭洋”,火烧大栅栏的老德记大药房,引发的一场空前火灾。清末仲芳氏所著《庚子记事》对此有详细记述:“(农历五月)二十日,义和团焚烧前门外大栅栏老德记大药房,不意团民法术无灵,火势猛烈,四面飞腾,延烧甚凶,计由大栅栏庆和园戏楼延及齐家胡同、观音寺、杨梅竹斜街、煤市街、煤市桥、纸巷子、廊房头条、廊房二条、廊房三条、门框胡同、镐家胡同、三府菜园、排子胡同、珠宝市、粮市店、西河沿、前门大街、前门桥头、前门正门箭楼、东荷包巷、西荷包巷、西月墙,西城根。火由城墙飞入城内,延烧东交民巷西口牌楼,并附近铺户数家。自清晨起火,直至次日天晓始止,延烧一日一夜。惟门框胡同、三府菜园两处过街楼上小庙巍然独存;前门瓮洞关帝庙、菩萨蛮亦皆无恙,真为灵异。计东面烧至前门大街路西为止,后路以东株连;南面至粮市店、王皮胡同口为止;西面至煤市街、大齐家胡同口为止,观音寺至小李纱帽胡同为止,杨梅竹斜街至万福居为止;北面西河沿排子胡同口为止,西月墙至城墙为止。按地面官保甲牌,约略延烧铺户一千八百余家,大小房屋七千余间。幸火起在白昼,仅伤二三人。各行货物并皆灰烬,真从来未有之奇灾也。先是义和团在老德记大药房将火点起,令四邻焚香叩首,不可惊乱。及至延及旁处,团民不许扑救,仍令各家焚香,可保无虞,切勿自生慌扰。既至火势大发,不可挽救,而放火之团民,已趁乱逃遁矣。是以各铺户搬移不及,束手待焚,仅将账目抢护而已。当时若不听团民愚弄,先将货物抢挪,虽云劫数难逃,究可保留万分之一也。计其所烧之地,凡天下各国,中华各省,金银珠宝、古玩玉器、绸缎估衣、钟表玩物、饭庄饭馆、烟馆戏园无不毕集其中。京师之精华,尽在于此;热闹繁华,亦莫过于此。今遭此奇灾,一旦而尽。”
而更为严重的是,大火的第二天,全北京的商业陷于停顿,据《庚子记事》:“二十一日前门一带天明火止,被烧者如醉如痴,未烧者心惊胆战。城内城外钱铺银号因各炉房被焚,来源既竭,尽行关闭,人心愈觉惶恐。各行买卖无论生意大小,俱闭门暂停交易,菜肉糖果各市亦皆罢市。各街巷行人愁眉苦脸,叹气嗳声。”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炉房被焚。过去炉房的业务是化铸兑付银两,间或存放款项。旧时银子与铜钱均可作为通行货币,而且大额向以银子兑付为主,所以炉房相当于现在发行货币的金融机构。据庚子年时任顺天府(相当于北京市区)尹的陈夔龙所著《梦蕉亭杂记》:“五月十八日(此处时间有误,应为二十日),拳匪火烧前门外大栅栏某洋货铺,延烧广德楼茶园,竟召燎原之祸。大栅栏以东珠宝市为京师精华荟萃之地,化为灰烬。火焰飞入正阳门城楼,百雉亦遭焚毁。此诚我朝二百年未有之变。炉房二十余家均设珠宝市,为金融机关。市既被毁,炉房失业,京城内外大小钱庄、银号汇划不灵,大受影响。越日,东四牌楼著名钱铺四恒,首先歇业。四恒者,恒兴、恒利、恒和、恒源,均系甬商经纪,开设京都已二百余年,信用最著,流通亦最广。一旦停业,关系京师数十万人财产生计,举国皇皇。”这在清末《都门纪变百咏》的竹枝词中也得到印证:“祝融虐焰上干霄,金店银炉一例烧。百万商民齐束手,市廛景象太萧条。注:大栅栏之火,金店炉房尽毁,京中银源顿竭。银号、钱铺、典肆,一律停闭,市面萧条,为从来所未有。”
作为北京地方最高官员,陈夔龙迅速上报清廷,马上得到慈禧太后亲自召见,并命他迅速救市,向户部申领白银五十万两,救济“四恒”钱铺(相当于现在的银行)。经过一番周折后,四恒开业,北京市面才渐趋稳定。而此后,时局更加动荡诡谲,义和团围攻各国使馆和教堂,八国联军进军北京。最终,北京沦陷,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西逃。经过一年的谈判,签订了丧权辱国的《辛丑条约》,八国联军才撤出北京,清帝后回銮。八国联军持续一年的烧杀抢掠已令北京城满目疮痍。甚至帝、后回京时,在战火中烧毁的前门城楼尚未及修复,为保存体面,临时命棚匠用杉篙搭成城楼,蒙混过关。大栅栏更是一片萧条,荒凉破败。
然而,人类史上的每一次灾难却又会带来新的契机。大栅栏原有的店铺,除了像同仁堂这样实力雄厚、信誉卓著的老字号尚能恢复,其它大多经此一劫,便一蹶不振而销声匿迹了。而新的产业和商铺则又不断在这条街上脱颖而出,令大栅栏很快恢复了活力。1902年,中国第一家电影院大观楼在大栅栏出现,1905年中国第一部电影《定军山》在此放映,大栅栏也作为“中国电影的诞生地”被载入史册。经营最为时尚“洋货”也成为一些新兴商铺的卖点。据清末民初学者、词人夏仁虎的《旧京琐记》载:“福寿全者津人闫某所设,在大栅栏,始于光绪末年。闫本宫中书,家颇富有,复招多股,创为大规模之商肆。自绸缎、洋货以至中外之皮革、竹木器具无弗备,如今沪上之先施等公司者然,可谓得风气之先矣。”甚至清末接替李莲英成为清宫大总管的太监小德张,也在大栅栏开店经营洋货,这见于《十叶野闻》:“然其(小德张)在前门外大栅栏所开最巨丽之洋货肆,名曰“德义”者,尚金碧耀煌,购物者肩摩毂击也。”大栅栏街上的建筑风格也有了很大变化,中西合璧式的楼房成为店面建筑的主流。
还有一些更具眼光的商家,将灾后重建当作难得的机遇,借此迅速扩张,一跃而成为行业翘楚,其中以瑞蚨祥绸缎庄最为典型。瑞蚨祥财东为山东省章丘县旧军镇的孟氏家族。孟氏家族自明代开始世居旧军镇,拥有大量耕地和房产并经营商业,家族庞大、财力雄厚,瑞蚨祥只是其中一支。瑞蚨祥最早在山东省会济南开店,经营布匹、绸缎、刺绣等。后在北京鲜鱼口(大栅栏东)内开设了一家鸿记布店,规模较小。有了一定发展和资金后,瑞蚨祥于1895年筹银八万两,在大栅栏正式开设北京瑞蚨祥缎,但好景不长,便赶上大栅栏大火,损失巨大。瑞蚨祥的北京负责人孟觐侯,精明强干、很有商业头脑,带领员工从废墟下找出剩余布匹,在天桥设摊卖布,挽回了一些损失。北京政局平稳后,孟觐侯便向财东一再坚持和承诺,力主恢复门店。由于孟觐侯一边经营,一边建设,加上天津和济南瑞蚨祥的支援,1901年新店落成,即现在的瑞蚨祥所在地,比之前的店面更加壮丽豪华。因为接受了庚子大火的教训,瑞蚨祥自购地皮、自行设计,先建房,后开业。现在大栅栏瑞蚨祥原有建筑尚存,可以看到,进入华丽的铁艺大门后,楼前有宽阔的庭院,上罩巨大的铁皮罩棚,四周风火高墙,异常坚固。院内有全套消防设备,所以从不上火险。现在大栅栏内的店面建筑只有瑞蚨祥保持了原貌。此后,瑞蚨祥又陆续在大栅栏增设瑞蚨祥鸿记西号绸缎店、西鸿记茶店、东鸿记茶店、鸿记新衣庄,为大栅栏这块寸土寸金之地门店最多的企业,也成为北京“八大祥”绸缎布店之首。